蘇醒嚇了一跳，趕緊靠了上去。

只聽亂石後面有人道：“這麽多蘚苔，應該很久沒人來過了。”

一個甕聲甕氣的聲音道：“即使現在沒有，以前肯定住過人，你看腳下這些石頭，哪塊不被踩得光溜溜的。”

又一人道：“奇怪的是，好好的洞口為何卻要堵起來，難道裏面藏著什麽稀世之寶？”

最先說話的人嘲諷道：“稀世之寶？我還絕代佳人呢！這鬼地方，能活下來就不錯了。”

甕聲甕氣的人道：“不對，我覺得老歪說的有理，這裏面肯定有什麽東西，要不，誰會費那麽大的勁將洞堵起來。”

“堵？說不定只是一場地震呢。”早先那人繼續潑冷水。

卻聽老歪道：“地震？什麽地震就震這麽一個地方？分明人為炸塌的好不好。”

“炸塌的？咦，真還有些像呢。”

“管它炸塌的還是地震的，先搬開再說。”

接下來便是“劈裏啪啦”石塊搬動聲。

蘇醒心裏一喜：“看來老天助我，沒有必要去寒梅谷尋路了。”

為不驚動外面的人，他一聲不響坐在巨石旁邊，耐心等待山洞被疏通。

約莫兩個時辰，巨石後的小石塊基本搬走，幾縷光線從巨石邊緣滲透進來，山洞立即亮了許多。

“壞了，碰上一個大石頭。”

“搬得動嗎？”

“用撬棍應該能行。”

“那就看看石頭後面，石塊不多，咱哥仨拿下了，多的話，回去叫人，明天再來。”

說話間，一只手從巨石那邊伸了進來，四下探了探，道：“好像空了。”將手縮了回去。

另一人道：“我來看看。”跟著也將手臂伸進來。

蘇醒玩性突起，在那手上摸了一把。

那人膽子極大，遲疑了一下，反將手臂伸得更深。

蘇醒偷偷一笑，用指甲在他手背掐了一下。

那人手一抖，倏地抽了回去，嚷道：“不好，有蛇，咬了我一口。”

另外兩人圍上去，看罷笑道：“蛇咬會是這個樣子？”

那人仔細看了看，道：“的確不像蛇咬，這就怪了，我再摸摸看。”說著，將手又伸了進來。

這一次，摸著的是蘇醒的頭。

那人道：“好像是塊圓石頭，石頭上長著草。”

另一人猜：“是蘚苔罷？”

那人道：“不像，蘚苔應該扯得下，這東西粘得很牢。”

蘇醒終於忍不住，“噗哧”笑道：“這就對了，因為你在扯我頭發。”

那人一驚：“誰？誰在跟我說話？”

另外兩人跟著嚇了一跳，道：“好……好像在石頭那邊。”

那人楞了一下，隨即怪叫道：“鬼，洞裏有鬼！”腳步咚咚，迅速向外跑去。

蘇醒頓時急了，叫道：“要走，先將石頭弄開啊。”

雙手下意識猛地一推，不想，巨石竟然應手滾了出去。

原來，這洞口本來稍稍向外傾斜，由於爆炸時落石太多，不少碎石卡在外面，巨石往外滾不出，往內成了撼不動的上山石，然而，隨著洞外石塊移開，巨石逐漸懸空，稍一用力，自然往下滾落，何況今日的蘇醒力大驚人，猛推之下，巨石去勢更急。

轟隆聲中，突然一聲慘叫，有人慌亂道：“不好，老歪被壓住了。”

另一人道：“別管他了，快跑！”

音落不久，相繼又是兩聲慘叫，隨後轟的一聲，巨石落地，不過不在洞口，好像落在深坑之中。

蘇醒按捺不住心中激動，一躍竄了出去。

途中果真看見一具屍體，全身多處壓爆，鮮血流了一地。

蘇醒無意多看，幾步跨出洞口，但見眼前雲霧繚繞，數不清的高大古木時隱時現，宛如到了蓬萊仙境。

再看腳下，卻是數丈高的懸崖。

蘇醒藝高膽大，這點高度根本難不住他，正要躍下，一陣風兒吹過，懸崖邊的雲霧翻滾著很快散去，露出數根直達崖底的巨藤。

不用想，那三人一定沿著這些巨藤爬上來的。

蘇醒下到崖底，註目一看，另外兩人果然死在懸崖下，其中一人似乎被隨後落下的巨石砸中，身子扁得像餅，腸肚灑得到處都是。

蘇醒胸口一縮，幾乎嘔了出來，趕緊遠遠退開。

稍稍定神後，這才開始打量四周。

眼前明顯也是原始森林，林中霧氣氤氳，靜得只能聽到自己的心跳。

蘇醒打了個寒顫：“這是什麽地方，咋連鳥也沒有一只？”

心裏奇怪，四下察看起來。

走到不到五裏，前面出現一條小溪，溪的兩岸露出許多破敗不堪的茅舍，茅舍四周全是經過開墾重又荒蕪的空地，空地上荊棘叢生，鼠雀難行。

拔開荊叢，發現裏面埋了許多墳冢，其中一座立有石碑，上刻：大漢驃騎將軍司馬雲飛之墓。

蘇醒心裏道：“原來是司馬雲飛一行落腳的地方，看來，司馬空寫的倒不全是謊話。”

正在感慨，耳邊隱約傳來人的鼎沸聲。

聲音來自數裏外，換是他人，當然不可能察覺，但現在的蘇醒已經有了脫胎換骨的變化，不但聽到了聲音，而且斷定那兒至少有數十人。

蘇醒心裏奇怪，腳下一點，循聲尋了過去。

近前一看，卻是一群女真官兵。

這群女真兵與平時見的大不一樣，不但個個衣裳襤褸、瘦如餓鬼，且還無精打采，好象一連病了三個月，要不是身上依稀可辨的戰袍，與大街上的乞丐並無不同。

這夥人中間生了一堆火，一部分圍在火邊烤肉，更多的人列著隊，等著一名矮個軍官發放肉塊。

蘇醒不想多事，正要離開，林中又鉆出數人，其中兩人擡著一具人的屍體。

領隊男子跑到一個坐在木墩上埋頭吃肉的大漢前，唧唧咕咕不知說了些什麽，那大漢臉上一喜，對身後兩名持刀兵丁嘀咕了兩句。

那兩人面無表情應了一聲，接過那具擺在地上的屍體，雙腿一蹲，極其熟練地剝起皮來。

不需片刻，一張人皮完整剝下，兩人將臀部和胳膊上的肉割下來堆在大漢面前，其餘的分成小塊，叫那矮個軍官用盆裝了，逐一發給還沒分到肉的人。

那些率先得到肉的馬上湧到火堆旁，興高采烈烤了起來。

蘇醒沒有想到他們烤的居然是人肉，不覺驚呆了。

這時，偏偏有人挑著一塊燒得黑乎乎的肉跑進林子，就在蘇醒不遠處一邊撒尿，一邊大口大口吃起來，那肉並沒烤熟，一口下去，紅紅的血絲便從嘴角溢出來，但那人毫不在乎，巴滋巴滋吃得津津有味。

蘇醒再也忍受不住，“哇”的一聲吐了起來。

那人嚇了一跳，看見蘇醒，嚷道：“快，這裏又有一個不行了，快快抓住他。”

言語中竟然滿是歡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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